寂寞中的燭光

上個世紀八十年代末,我帶著五彩繽紛的夢幻,踏上了美國的芳土,落腳在愛荷華州,一個眾所周知以農業為主的地方。

當年的我邊求學邊打工,光陰在英文的字裡行間和餐館的鍋碗瓢勺中揮灑而去。閒暇之際,望着那無邊無際的農田,寂寞油然而生,寂寞的深處是揮之不去的思鄉情愫。為了安頓自己的心靈,我迫切地期望能夠閱讀一些中文書報,正是在這樣的渴望中,我巧遇了世界日報。

农田

在一個瑞雪紛飛的傍晚,我一如既往地堅守在“小台北”餐廳的廚房裡,等待顧客到訪。怎奈凜冽的風雪無情地阻斷了客源,寥寥無幾的顧客散坐在餐廳角落裡,慢條斯理地用餐,與昨日那繁忙喧嘩的晚餐時光相比,今日的一切竟是如此的清冷靜謐。

但打工的人並不能因此而閒散,所以我將一個梯子放在壁櫥前,小心翼翼地爬上去,準備清洗壁櫥以及餐具。就在我將那些油膩的餐具一一搬開時,突然看到一張同樣油膩的中文報紙靜靜地躺在櫥櫃裡。這一發現,讓我陡然快樂了起來。那天回家之後,我便迫不及待地仔細閱讀這張報紙。

油跡斑駁的報紙上,大多是與我毫無相關的廣告,但我仍舊興致勃勃地讀下去,直到讀完了最後一個字,我才想到去看報紙的名字。《世界日報》清晰而醒目的大字即刻跳入我的雙眸,儘管我對這份報紙一無所知,但那些熟悉親切的方塊字體,卻讓我一見如故。

次日,我問老闆娘是否讀過世界日報?“有啊!台灣的報紙,我家有訂,你若喜歡,我可以把舊報帶給你。” 一周後,老闆娘果然將一疊雜亂無章的舊報堆放在我的面前,我頓時喜笑顏開。從此之後,我總會隔三差五地得到一些舊報纸。冬去春來,數不勝數的夜晚,常是青燈一盞,香茗一杯,報紙一張,我默默地享受著這份難得的寧靜。

讀過的報紙,我從來捨不得丟掉,而是轉送給朋友,他們總是如獲至寶,因為他們也和我一樣,除了吃飯穿衣,絕無多餘的訂報錢,所以這些報紙就更加珍貴無比。我們不僅讀報,而且還常常一起暢談報上的各種新聞和故事,或是為不同的觀點而爭論不休。

畢業後,我離開愛荷華,且得到了一份心滿意足的工作,手頭的閒錢亦逐日增多起來,便如願以償地訂閱了世界日報。在清淺的流年中,濃郁的墨香中,細讀慢品,透過文字的窗欞,享藝術的純真,看世事的跌宕,思人生的哲理。

如今屈指算來,世界日報已伴我走過三十年,初識世界日報的點點滴滴,依然歷歷在目,它曾宛如一束悠悠的燭光,明媚了我那段迷茫的歲月。

2017年8月14日发表于《世界日报》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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